小丑寫故事

就在根據總平均分數而被學校決定分配到哪一所高中或繼續留任成為學校的學生的那一天，儘管ㄚ玉的課外活動能爭取到不少的分數，可是因為她在課業上的成績還是差強人意，根據學校的規定，ㄚ玉必須轉到另一間學校繼續學習．為了這件事，ㄚ玉真的很難過，一回到家，就躲在房間裡哭，任憑誰安慰都無法安撫了她，也包括我自己．

       在我的意料之內，我努力得來的成績終於有資格繼續留在那間學校繼續學習．但此時此刻的我根本不願意跟ㄚ玉分開！我試過跟校方反應，表示願意跟隨ㄚ玉轉去所指定的學校．但校方卻不同意，爸媽也堅決反對我為了愛情而放棄了學業．我真的好恨，好恨自己為甚麼不能幫到ㄚ玉！為甚麼我要讓ㄚ玉獨自面對分開的痛苦！為甚麼．為甚麼．．．

       我一直想向ㄚ玉解釋，也想表示我們的感情絕對不會為了距離而受影響．可是ㄚ玉還是給我吃了好多好多次的閉門羹．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寫了一封信給她．

       『玉，相信我．雖然現在我們就要分開了，我不願意，真的很不願意，但請相信，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改變．我們的感情不會因距離而變質．反而會因為考驗而更靠近，更相愛．相信我．我愛你．賦．』

       我又來到了她家．ㄚ玉的父母自從ㄚ玉關在房間了以後，每一次看到我來她家，眼神裡總是充滿著愧疚，無奈，和難過．故意避開他們的目光，脫下了鞋，上了二樓．來到了她房間的門口，輕輕的敲了三聲．

『叩叩叩．』

一如既往，還是沒反應．她．．．還是不肯見我．感覺到，心就好像被人撕裂般的難受．我的眼淚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不知甚麼時候，伯父站在我身後，輕輕的拍了我的肩膀．我點點頭，深呼了一口氣，搽去了我的淚水，夾帶著濃濃的鼻酸，對著這冷漠，殘忍隔著我跟她之間的一道門說：

       『玉，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會逼你．我會等你出來．一定會．．等你．．』

       可惡，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這封信是我對你的承諾．請你要看，一定要．我先回家了．希望你不要放棄我．我會一直等你．．．我們絕對不會分開．．．再見．』

    把信輕輕的從門縫下推了進去，心裡的惆悵無限燃起．雖然我不想去確認它的真實，我卻有種感覺．

    她．．．．會離開我．

我在回家的路上，雙手不停顫抖著，不能控制的竟然全身在發抖．我在害怕，害怕ㄚ玉真的會離開我．可是我能做甚麼？我能為ㄚ玉做甚麼？要做甚麼，才能讓ㄚ玉不離開我？

慌亂之間，我只能去找了翔鋆．他卻告訴我，當一個女生覺得她是男生的包袱時，她會自怨自艾，無論男生再怎麼努力，女生還是不能忍受因為自己而讓心愛的男生左右為難．ㄚ玉現在最需要的是跨過心裡的那個障礙．而我只能做的是，讓她知道我有多愛她，讓她覺得我是她的避風港，無論發生甚麼事，這裡永遠為她守候．

可是，在這句話還沒來的及說出口時，她．．真的．．已經走了．就在我給了她一封信的第二天，人去樓空了，任憑我怎麼呼喊，屋裡已經沒人再回應我了．為甚麼？為甚麼要避開我？為甚麼連讓我跟她說再見的機會都不留給我？

我確確實實的受了很大，很大的打擊．那種感覺是震驚，茫然，手足無措的．她的鄰居聽見了我的呼喊．從屋內跑了出來，手中有封信，說是ㄚ玉交代給我的．是ㄚ玉？ㄚ玉？她為何不親手拿給我？這代表甚麼意思？我的思緒變得好亂好亂．我儘量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我伸出了正在發抖的手，從她鄰居手中，拿回了那封信．信封套是用我當時所用的封套，這表示甚麼？她不要關於我的東西了？她看過那封信了嗎？還是她不想看我的信？還是．．．還是先打開看了再說吧．．．．

正當我想打開時，心裡卻有把聲音冒出來，勸我不要打開．不知道為甚麼．為甚麼不要打開？不知道．但不要，就是不要打開．無論有多好奇，不要．請狠下心，不要打開．

於是，那封還是密封的信收在我奶奶留給我的鐵盒內．它是很重要的回憶．有種直覺告訴我，如果打開了，這回憶會跟著消失了．

是嗎？是這樣的嗎？

不知道．就這樣吧．如果有天她回來了，那你就在她面前打開吧．

嗯．就這樣．暫時就讓這封信，收在這兒吧．

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打開，就能知道信內的回應了．

它會是我最想要的答案．

我是這樣堅信著．

忽然之間，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喂，在想甚麼？想的那麼入神？』轉頭一看，原來是麗茜．剛剛想得太投入，完全忘了自己還在抹著窗口．手上的抹布都已經干了接近一大半．右手似乎停止動作太久，開始有點酸痛．

『沒有啦．只是在想我這個月的薪水應該怎樣來慶祝．哈哈～快月底了．』我苦笑著．把抹布弄濕，扭掉了一些水，繼續努力的抹那片落地窗．但麗茜還在充滿疑惑的看著我，就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不過，她似乎不想拆穿我，並且別過了頭，就走向了隔壁的櫃檯．

       『最好是這樣．嘿！那你也應該請我吃一頓吧！畢竟每次ㄚ玉來，你都無故曠工，害得我必須一直在老爸面前說你的好話．要不然你這飯碗早就已經破了！欸，說到ㄚ玉，她好久都沒來找你了耶．你們又怎麼啦？』她靠在櫃檯上，右手撐著頭，正眼看著我．

       ㄚ玉．．．一個月沒來找我了．

『或許．．．已經找到好對象了吧？』我喃喃自語．

『甚麼？』麗茜眨眼不解．

『哦，沒事．我要繼續我的工作了．免得你找藉口，扣除我這個月的薪水．哈哈～』

『吼～我哪有這樣小氣！』有位顧客這時要付賬離開了，麗茜趕緊去忙她的工作了．而我轉頭看著落地窗前面的遠方，手上抹布過多的水分流過我的手掌，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想要做點甚麼可我卻已經深陷在我那雜亂的思緒．我甚麼也不想做．甚麼也不想．

我很亂．我的思緒真的太亂了．亂的我無法呼吸．

當時三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我已經開始了我的高中生活．翔鋆那種吊兒嚷噹的性格讓他的成績一落千丈．他就隨著他的興趣，轉到了藝術學校，想當漫畫家．而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雖然我堅信著她會回來，但我還是禁不起思念的痛苦．我透過學校聯絡簿的方式終於找到了ㄚ玉國中的朋友，曉敏．

如果漫長的等待可以等到一個滿意的結果，那不管多累，多久，我都不在乎．但讓我心力交瘁的是，原來ㄚ玉已經移民到美國了．這是她父母的決定．她也同意了．這表示甚麼？是不是想說我們不會再有明天了？我們的感情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為甚麼她可以這樣瀟灑？難道我們之間的所有美好回憶不足以讓她留戀在此？

曉敏不想讓我覺得太難過，於是給了我ㄚ玉住在美國的地址．晚上，在房間裡，我只開了書桌上的一盞小燈．那微弱的燈光，卻讓我能清晰的看到字條上的地址．想了許久，我竟然不知道應該寫些甚麼．

「你好嗎？」很奇怪．

「我很想你．」太直接．

「你想我嗎？」如果沒有呢？

「你可不可以回來？」．．．．

我無力的垂下了頭，可是因為太用力，頭額敲到了桌面．還在懊惱著自己的愚蠢時，視線卻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放在書桌下的鐵盒．收藏著ㄚ玉給我的信的鐵盒．

ㄚ玉，我．．．．選擇相信你．

挺直了腰振作，我拿起了筆，輕輕的寫出我想說的話．止筆，折起，塞入，粘封．關上了燈，我閉上了雙眼，終於露出了微笑，而腦子裡不停盤旋著信裡的內容：

『再見．』

我相信．我也一直堅信著．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因為你是ㄚ玉．我唯一的ㄚ玉．